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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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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風拂欄, 淡青色的輕紗隨著風兒微微卷動著,時而飄起, 時而落下。

貴妃榻上, 盤兒坐在太子的腿上, 身上還是穿著那一身,絲毫未動,臉色卻是可憐兮兮的,頗有些想討饒,卻沒辦法開口的樣子。

長長的裙擺低垂, 隱隱有白皙閃過, 時而又隱沒了去,難熬得厲害,盤兒實在顧不住面子了,抖著嗓音道:“殿下,此乃白日,實在不宜太過……”

也不知是誰方才撩人撩得格外囂張的,這會兒遭了現世報。

太子也不出聲, 如是過了差不多一刻鐘,他才停下。

盤兒伏在他懷裏, 連呼吸都沒力氣了,身上抖得厲害, 本來她該立即下來的,卻一動也不想動,也是心裏有怨氣, 想著看你怎麽收場。

可太子一點都不含糊,歇了會兒,就叫張來順備水。

盤兒隱隱聽見有腳步聲傳來,想死的心都有,所幸她背對著又埋著頭,就當做誰都不認識她吧?

“起來收拾收拾,人都下去了。”

那也沒臉啊,如此這麽一來,都知道她幹什麽了。人家私底下會怎麽說她,就算表面不說,心裏肯定會嘀咕,好個不要臉的,竟拉著端正賢德的太子白日宣淫。

對,別人只會說她,不會說太子。

盤兒突然發現自己上了太子的當,她幹什麽要這麽想不開跳什麽舞,活了兩輩子她也就是年輕那會兒學了一陣,較什麽真要什麽強,這局面不管怎樣都是她輸。

心裏帶著羞惱,面上自然就帶了點出來,太子拍了她一下,笑道:“叫你撩孤。”

撩你個大頭鬼!

見熱水和盆子都放在一旁的案幾上,盤兒拿著東西避到旁邊的紗簾後,找了個小角落將自己收拾了下。

水不好叫人收拾,順著窗戶就潑了出去,那個羞恥感簡直別提了,盤兒覺得自己肯定是腦子被門擠了,才會幹出這等損人不利己的事來。

之後她也沒服侍太子,躲在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,等太子自己收拾好,來到她的身邊:“叫你下回還敢?!”

她下回肯定不敢了。

一場拈酸風波就這麽平淡無奇的過去了,其他人見送上來的人太子也沒受用,招都沒招過一次,反倒是那位蘇奉儀叫著賞了幾次歌舞,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?

這婦道人家拈酸可真是可怕,關鍵這位太子爺還縱著她。

想著太子不太重女色傳聞,大家倒也釋然了,人家太子爺是真不好這一口,以後都消停些吧。

天氣漸漸冷了,雖越往前走越靠近南方,但已經是十月底了,暖和也暖和不到哪兒去。

盤兒是習慣了江南的氣候,但這些京城來的北方人卻受不了這種濕冷濕冷,卻一直不見下雪的天氣。船上已經開始用炭盆了,可現在他們不過剛走到徐州府,離揚州府還隔著個淮安府。

盤兒真懷疑他們在年關前能到揚州?如果不能到,恐怕年後的行程又要推後了,本來按照太子的計劃時,年關前在揚州落腳,等開春後再往蘇杭等地去。

這日,船上迎來了當地驛站送來的家書和邸報。

邸報也就罷,太子是日日都要看的,隔三差五就會有當地驛站的人來送,可家書卻是頭一回。

家書上報的不是其他事,正是胡良娣生了的事。胡良娣已於十月二十二生下一名小郡主,母女均安。

看完家書,太子不顯地蹙了蹙眉。

盤兒心想,就算他從來不表示,心裏肯定也是想要一個兒子的吧,如今胡良娣生了小郡主,就只能再看太子妃了。她其實並不意外胡良娣會生個小郡主,因為前世就是這樣,看來這一世嫡長子還是要出自太子妃的肚子啊。

回到自己的房裏後,盤兒坐在那兒想心事。

晴姑姑偷偷看了她一眼,心裏微微地嘆了口氣。她以為盤兒在想自己,前些日子盤兒的月事剛走,顯然是沒懷上。太子來找她的次數不算少,這出來後又是獨寵,這般都沒能懷上,只能說是年紀還是太小了。

晚上太子過來了,兩人恩愛一番,快登頂時太子說了句讓她給他生個兒子。

其實盤兒並不急這事,前世她能生下兩個兒子,這世肯定不會比前世少,只是前世她是在太子妃生了嫡長子後,又懷了一胎,才懷上身子的。

如果照這麽來算,她還得再等等?

可盤兒又覺得不會,她前世那麽久才懷上,是因為太子妃暗地裏做了手腳,這一世她可都是一一避過了,也許不會等到那麽晚。

這個問題註定是想不出結果的,盤兒隨便想想就沒想了,不過她倒也做了一系列措施。例如完事後在臀下墊個枕頭躺一會兒,而不是當即就去沐浴,還例如有幾日她拉著太子頻繁敦倫。

其實太子是個挺克制的性格,度過剛開始那陣新鮮勁兒,他也不是非要夜夜春宵的主兒,都是隔兩天一回兩回的,只要盤兒不是故意撩撥他。

太子被盤兒這一套套弄得目不暇接,問她幹什麽她也不瞞著,就實話實說,說這樣有助孕之效。可把太子給詫異的,說就她鬼花樣多,盤兒聽了愛嬌一笑,太子爺拿她也沒辦法。

接下來的路程就在這些零碎中度過了,當然太子其實也是挺忙了,白日裏見地方官,偶爾逢著某個府城大縣,還要下船去當地看看。

一路走走停停,南巡隊伍終於在十一月底到了清河。

清河又名清江浦,乃大運河最重要的樞紐之一,此地交匯著黃河、裏運河、大運河和淮河四道水系,並直接通往入海口。是漕糧最大的儲地之一,江南河道總督衙門以及淮揚道治所都設在此地,素來有九省通衢、天下糧倉之美名。

這種地方太子肯定是駐留一段時間的,可現在已經十一月底了,離揚州還有一段不短的路程,並要經過寶應和高郵兩地,眼見是年前無法到揚州了,說不定過年還要在半路上過。

幾番商議之後,太子在清河駐留了十日後,直接換船趨往揚州,而南巡隊伍則繼續在路上慢慢走。

這是太子深思熟慮下的結果,別的地方也就罷,揚州這地方他是一定要看一看的。

自己親眼看,而不是等人都安排好了後再看。

輕裝簡行就是快,也不過五六日的時間,就到了富甲天下聞名的揚州。

這個時候的揚州可沒什麽美景可以看,不過臨近年關,市井鬧市上倒是挺熱鬧的,百姓們都忙著辦年貨準備過年。

太子這趟輕裝簡行,不過只帶了二十多個護衛,此地沒有人提前準備接駕,一切都只能自己安置。

在客棧裏包了個院子住了一日,次日太子洗馬蔣奕便出去置辦了處宅子。

這趟太子南巡,東宮屬臣帶了數人,不過來揚州只帶了蔣奕一人。這蔣奕看似不過是個詹事府司經局從五品的太子洗馬,其實本身是安陽伯世子。安陽伯府蔣家和晉國公府傅家是姻親,所以這蔣奕也是太子心腹,平時一些太子不好出面辦的事都是他來辦。

因為買的倉促,自然買不到什麽太好的宅子,不過讓盤兒來看還是不錯的,三進的院子,家具擺設樣樣齊備,還帶個挺大的院子,江南的園林甲天下,隨便一處宅子的後花園都有無數美景。

搬去新宅子後,終於安靜了。

大抵是沒有住過客棧,明明包了個獨院,但還是覺得很吵。

休息了兩日,太子打算出門去逛逛,自然少不了帶著盤兒這個當地人。也是好不容易微服私巡一次,又臨著年關,這趟一行人裏,除了盤兒、晴姑姑、香蒲、青黛幾個,其他都是男人。

初來乍到想請個廚娘根本請不到合適的,現在宅子裏頭,盤兒和太子的膳食由晴姑姑親手做,至於其他人都是酒樓送來。

這不,這兩日閑來無事,盤兒也會去廚房看晴姑姑做飯,突然就來了興趣,想跟著試試。

其實盤兒是會做飯的,但很久沒做過了,加上前世有好幾十年了,但這並不能阻攔她的興趣。

這次出門就是她纏著太子要同去的。哦,現在不能叫太子了,而是宗三爺,還是盤兒給太子取的,說是出門在外不能太子太子爺的叫,得有個民間用的俗名。

太子姓宗,單名一個琮字。

琮又指玉器,廟堂之玉器,不過時下不適宜動不動就稱呼全名,太子排行為三,於是就是宗三爺了。

為了出這趟門,他們還喬裝了一番,太子不適宜走漏行跡,而他又想四處看看揚州的真實面貌,最恰當的就是扮作平民百姓。

為此,盤兒頭一日就命人去尋了幾身普通的布衫來,看著太過嶄新,她還讓香蒲把衣裳拿去過水,使勁揉搓敲打,最後放在熏籠上烤幹,就是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裳。

次日出門前,一行人換了個衣裳。

所謂人靠衣裳馬靠鞍,哪怕是太子,穿一身半新不舊的青色棉袍,也成了一個似乎有些落魄的讀書人。

盤兒穿了身小碎花的棉襖,下身是條棕絨的裙子,烏鴉鴉的頭發只隨意挽了個髻,也沒戴什麽首飾,就插了根銀簪子。覺得還是難掩自己的姿色,她又命香蒲找了塊兒藍布來,當做包頭包在頭上。

赫然是一個新婚初嫁的小媳婦出現在眾人面前。

香蒲換了身姜黃色的襖子,成了灰頭土臉的丫頭。張來順也換了身舊衣裳,如果不去深究他稍顯有些尖細的嗓門,還是挺像個隨從的。

蔣奕帶著幾個護衛,藏在人群裏護持左右,就這樣一行人出了門。

盤兒有些上癮了,告訴太子想要看一個地方的真實面貌,就要深入市井之間。而市井中最能體現人生百態的,莫過於菜市、酒肆、茶樓,因為他們此時身處在城東,也不怕碰見蘇家人,見太子答應後,盤兒就領著他往菜市去了。

菜市裏果然熱鬧。

尤其正處年關,這會兒正是百姓忙著辦年貨的時候,叫賣聲,討價還價聲,還有雞鴨鵝羊的叫聲,還有賣魚的。揚州這地方最常見的就是各種魚蝦,海魚淡水魚都有,有賣魚的小販用幾個大木盆裝著鮮活的魚,一個大娘去選,誰知手沒拿牢穩,魚彈跳了出去落在人群裏,當即遭來一陣吳語軟儂的罵聲。

江南人就算罵人,聲音也是軟綿綿的。

還有賣羊肉的屠戶現場殺羊,所在的方圓幾米內空無一人,等羊殺好了,瞬時圍上去一群人。你幾斤我幾斤的一通買,不一會兒一頭羊就賣得只剩羊頭了。

“我想吃羊雜湯。”盤兒小聲和太子說。

太子還沒見過這樣的熱鬧的場面,充滿了煙火氣息。聽見盤兒跟自己說話,他還楞了一下,這在向來沈穩從容的太子身上,是絕對見不著的。

他似乎也意識到了,咳了聲道:“你要想吃,我讓他們去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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